猪年的五一假期让我收获了一个难忘的教训。五月一日清晨,父母带我回到乡下老家。老屋还是记忆中的模样,斑驳的木门吱呀作响,院子里飘着柴火灶的香气。
夜幕降临时,我攥着手电筒溜出院子。田埂边的蛙鸣此起彼伏,抬头望见满天星斗像打翻的珠宝匣,银河清晰得能数清每颗碎钻。追着萤火虫的光跑远了,等回过神才发现四周只剩黑黢黢的甘蔗林。手电筒的光圈里突然窜过一只野兔,惊得我摔进水沟,哭喊声惊飞了竹林里的夜鹭。
蜷在草垛旁睡到东方泛白,早起赶集的村民把我送回外公家。外婆蒸的米糕还在灶上冒着热气,而我裤腿上沾满苍耳和泥巴。这次冒险让我懂得,再美的风景也要记得回家的路。
劳动节清晨,父亲把钓竿擦得锃亮。河岸边芦苇刚抽新芽,他教我挂饵的诀窍:蚯蚓要留一截扭动才诱人。浮漂第一次颤动时我急着提竿,结果只钓上来半片菱角叶。父亲往水里撒了把酒米,说钓鱼要学水底的青虾——该动时动,该静时静。
当浮漂真正被拖入水下时,钓线绷出悦耳的嗡鸣。那条鲫鱼在阳光下甩出银弧,鳞片沾着几根翠绿的水草。晚饭时鱼汤炖得奶白,父亲把最嫩的鱼腹肉夹进我碗里。原来等待的滋味,比想象中更鲜美。
湿地公园的睡莲开得正好,船桨划过处惊起白鹭。我们在岛心草坪支起帐篷,母亲把防潮垫拍得蓬松。表弟发现河滩上有群螺蛳在跳踢踏舞——它们用腹足敲击卵石,发出细雨般的声响。
黄昏时炭火升起青烟,香肠在烤网上滋滋冒油。父亲变魔术般从保温箱掏出冰镇西瓜,刀刚碰到瓜皮就自己裂开。躺在帐篷里听夜风掠过帆布的声音,远处传来游船隐约的汽笛,像某种温柔的水怪在打呼噜。
弟弟开荤仪式比过年还热闹。他舔到姜片时皱成包子脸,尝鱼肉又笑得露出牙龈。我说"蒜你狠"时,他噗地吹出个口水泡泡。最后抓周抓到芹菜,母亲笑着说这是要当米其林大厨的架势。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在微风里点头,仿佛也在给这个新晋小吃货送上祝福。
卖水的经历让我懂得劳动的不易。公园长椅下积着前夜的雨水,每卖出一瓶就蹲下来数钢镚。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来攥得发热的硬币,她仰头喝水的样子让我想起沙漠里的小树苗。收摊时发现鞋底沾满花瓣,原来春天也在偷偷帮我叫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