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,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。
第一次休息,不知去哪里打发这闲暇的日子。穿着从老家来时买的一身不到百元的西服,外加几十元的皮鞋,形单影只早去了市。买了几个苹果,几个大包子,零散的瓜子和十多个小桔子,漫无目的地在大街行走。
走着走着看见,出了一个公园,于是我拎着东西走了进去看见,远处不远处有一个暗红色的长椅。快步走近,把东西放在边上,我坐在懒惰的靠着椅背上,静静地坐着。公园里很安静,一个人影也没有。此时,茕茕孑立的我有点想家,独自一人漂泊,心里不免伤感。
天上的太阳不倦倦的轮廓普照着,暖融的。放眼望去,清清楚楚的看见不见远处有清澈见底的湖水,金鱼在水里悠闲的游弋,红红的身躯薄如蝉翼的尾巴甚是漂亮。有大的,小的;有三五成群的;有成双成对的,有独自一个的;有跳出水面的,有沉入水底的。岸上堆放着几十个用草绳捆起来的东西,里面是土,不知道是什么东西。
周围的树木已披上了粉色的绿装,精神抖擞,朝气澎湃。园中鸟儿叽叽喳喳地叽叽喳喳,咕咕哝哝叫连天,在这阳春三月的春天的清晨,放开嗓音门,欢快地唱着情歌。树上,一会儿地下;一会儿翻飞,一会儿闹。你追我跑,好不快乐。
这时,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又胖又瘦的两个陌生男子,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色袋子。他们站在水边,从袋子里掏出两件雨裤,一人穿一件。每个人从岸边的地上提两捆草绳捆的东西下到水里,向里面走去,放在水里。我感到很好奇,随手问了一句:“师傅,放在水里的哪是什么东西?”
“土里面有藕,土遇水容易散,于是用草绳捆在水里,到时就有荷花可以观赏。”
“噢!”
“这么多扔进去,到时候要开多少花,那不成荷花盛宴了。”一个高高的,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长椅边,说道。
就这样你一言,我一语,闲聊着,那两个人很快干活完离开了,最下面的我和那个外星人。此时,公园里依然安静,除了我和他,并没有第三个者。
“你好,我可以坐下来吗?”他好像在讨近乎,搭讪着说。因为这里除过我,再无别人。于是我客气的说:“公园里的东西,随便坐。又不是我家黑人的,不用那么客气。”
陌生男坐下来,看到椅子上投入了那么多东西,单刀直说:“从你穿了、买了那么多东西,就知道你是一个打工的了。 ”
“是啊!没错。怎么啦?”
“打工人,挣不了钱,还挺辛苦,吃的不好,穿的不好,你看你穿的,也值不了钱。你再看我这几行头,西装,领带,衬衫,都是名牌,雅戈尔的,值几千块钱。”他炫耀着说。
我斜眼瞥了他一眼,浓密的头发,留着偏分,梳的很直接。特别毛料格子西服,白色衬衫,一条花的真丝领带,那像飞机一样的领带夹耀眼,扩展在胸前。刚买的,又黑又亮。肩膀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皮包。
他打开黑色皮包,一边从包里取出东西让我看,一边说着:“这是我的工作证明,还有我的名片。”再取出一个和包一样大小的相册,挪动着屁股,向我靠近。然后指着上面的字说:“这是公司名称,最近和几个朋友外出游玩,拍的照片。你看我这个朋友圈,他们的穿着怎么样?”
“我目不识丁,眼睛又不好。”我镇静自若地说。
他在旁边给我读书,讲解,如何赚得人生第一桶金,五万元。
他又拿出一根黑色的铅字笔,在纸上画着,就像一条锁链一样,可能吸取树根,吸取营养,延伸延伸。你的人脉好,发展的快,你的下线就越多,你在金字塔顶挣的越多,到时不是十万,五十万,而是百十万。他越讲越激动,滔滔不绝,眉飞色舞的比划着。我越听越烦恼,焦托马斯不安,收拾东西,起身而走。
我拎着东西走着,偌大的公园里没有一个人。太阳已经到了头顶,时间不早了,吃饭的时候,我的肚子里似乎浮现出不安的内讧,咕噜咕噜的响声。离开了已经不是祖国了,重新找了一个长椅,坐下来。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,还是热乎乎的,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。
我正在吃包子,那个陌生男就像阴魂不散,又到了我的面前。在这安静的公园里,我好像是他的猎物,快到了嘴巴的肉,怎能放弃,他穷追不舍。这当我觉得,我和他一起行走在茫茫的沙漠中,我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,我就是他的希望,他的绿洲。如果我突然消失,他会前功尽弃,功亏一篑。也许他的意识里,我已经成为他桌子上的一盘菜,他就要把我吃了,掌控于他的股掌之间。
这次他没有问我,直截了当坐在长椅上,发起了猛烈进攻。“既然咱们俩邂逅了,就是缘分。刚才有点慌忙,忘记问你贵姓了?更何况现在正好是吃饭点,我请你到对面那楼上吃东西。”
“凭什么,告诉你,你是谁啊!凭什么,请我吃饭。咱俩本来就是陌生路人,你请我,我就去。我就那样不识趣。”
“认识你真高兴,是老天的安排。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,预定的约会,机缘巧合。”
“对,就算你说的对。古时候,有一个叫左伯桃的人上京去赶考,恰巧路上遇到下雪,借宿在一个叫羊角哀的人家。在左伯桃的劝说下,他也准备赶考。于是便携式手上京,羊角哀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部都带上,也不够两个人在路上吃。左伯桃让羊角哀赶考,把自己的衣服去脱下来,让他穿上,把吃的全部带走,自己最后冻死在树下。脱下来,让我穿,你能做到吗?”我义愤填膺道。
他不急不午,不温不火,耐心地听着,说道:“可以,衣服是暂时的,我想给你长期的幸福。不吃饭,也可以,我去我们公司看一看,怎么办?”
他步步为营,争取最后的胜利。当听到带我公司看一看,我愣了,打了一场冷战,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。心想,这不是传销吗?来北京前,在电视上见过,有人糊里糊涂被带进传销窝点。这不是给我洗脑,传销我呀!就在眼前,不是演戏。如果我去,好比羊入虎口,有去无回。
“你烦不烦,你是吃饱了撑的。如果你敢跳进刚才放几十个水里,我就吃饭去了。”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的勇气和胆量,我大声吼道:“你再这样纠缠,我就报警了。”
他背着黑色的皮包,悻悻地离开。天上的太阳照耀,依然安静。此刻,慢慢的浪花翻滚,沦为一圈一圈的涟漪,化作一湖平静的水面。
望着他远方的背影,由衷的感叹,光怪陆离的社会,一人一世界,一树一菩提去。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,一百个哈姆雷特有一百个想法。因为自己的立场坚定,没有被他说服,这也是人生上了一堂课,不要贪图荣华富贵,而误入歧途。
岁月匆匆,时光荏苒。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,类似昨天发生,历历在目。自己是主角,没有导演,没有台词,临场发挥,遇事不惊。没有被游说,没有动摇,踏踏实实,一步一步走过来。
现在,北京希望是我的第二故乡,我的不标准的普通话,还有我的穿着,暴露了我的身份,一个北京的过客。
为了人生,千里漂泊,庆幸没有进入传销。虽然现在已过知天命之年,当时的经历,那是我生命长河里最精彩的瞬间。在我人生的华章里最珍贵、最刺激的章节。我成长,成熟,见证包罗万象的社会。在社会的大染缸里,浸染,没有被消灭,没有被遗弃在某个角落。
一个鼠标,一把键盘,码下文字,记录自己人生一次难忘的经历,与大家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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